文/白合

       在外求学的我，脑海中不时会浮现出米市街的影像，不经意间，心里便有了家的温馨。老街、旧物，仿佛就是支撑游子在外安心奋斗的象征。这一趟回家的旅程，家乡最大的变化就是：米市街正在慢慢地消逝着……它已经不再是我心里，那个人间烟火的模样了，它终归是要被带走的，被融化的……

       记忆中的米市街，神秘，古老。我总感觉，在那些狭窄的街巷里一定蕴藏着古人留下的山水画卷或金银细软，然而在那些残缺的青砖灰瓦下隐盖着的，却是岁月略过的枯草残叶，让人捉摸不透，无限遐想……街巷里，低矮的平房，墙壁大多是土黄色，掺着点儿香灰，飘散如烟。几百年的时间里，仿佛每个历史阶段，都在这里留下过印记，它见证了城市一片片地铺洒开来，霓虹闪烁一点点地将灰尘融化。

       米市街里，房屋的样式，看起来都有了年头，走进老街，就好像闯进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的梦乡：在街头玩耍，妈妈的一声“囡囡，回家吃饭”；豆蔻年华里与邻家小伙那单纯青涩的爱恋；年近五十，香粉敷面、丰乳肥臀地“游弋”于大户人家，只为去借上一筬米；古稀之时，昏坐在门前一锤高的门槛上，旁边躺着一把用得锃亮的老拐杖。眼神的尽头，是一只不知何时回家的猫。我恍惚觉得，这样的环境，适合所有故事的场景设置，可以有关童年，有关青春，有关家庭，有关悲凉，有关爱……

       像我这样的外行人，自然看不出太多细致的差别，我只知道，它与精美无关，更说不上宏伟，也没有千年古城的那般雍容——可是，或许所有来自那个时代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：简单、厚实，带着沉醉的乡土气息，这一切在一起，似乎连永恒都成为了可能。

       米市街被城市簇拥着，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，从容，淡定。柏油街道犹如城市血管筋络，老街就宛如经脉的中点，呼吸、搏动。百年来，连缀着布满时间刻痕的生活片段。不知为何，每次走进米市街的“西月轩”，总有种：“草草杯盘共笑语，昏昏灯火话平生”的感觉；路途经过时，总愿意驻足凝视“古山街”那块布满灰尘的路牌，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，超凡脱俗，耐人寻味。

        对于老楚雄人来说，几十年如一日的时光，经由这条老街自由吞吐着，太多的楚雄人把儿时甚至是青春的记忆都留在了这里。即使被钢筋水泥森林包围，米市街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，每一次去到那里，人群摩肩接踵，虽然店铺陈旧，商品杂乱，但行人顾客络绎不绝，不说迁客骚人在此吟诗作赋，却也有不少名家，为米市街留下了纸纸篇文。

       时间像风一样，贴着地面奔跑。那些长满青苔的石砖，似乎也在诉说着时岁的凝重和沧桑。米市街不像上海、香港，每到晚上用闪烁霓虹去划破夜的静谧，人们的瞳孔里充斥着欲望和焦灼。这里的时间，流逝得很静，很慢。在木匠一刀一刀的精雕细琢中流走；在竹篾匠一点一点的精心设计中流走；在磨刀匠一声一声的吆喝叫卖中流走。像涓涓细流，更像云蒸霞蔚，最终米市街的美好尽在不言中。

       忘不了，一定要宁愿穿越大半个楚雄去品尝的，那一碗蒜香沁人的稀豆粉，那一盒香甜软糯的驴打滚，那一盘焦香酥脆的锅贴，那一块肉汁四溢，软嫩滑爽的凉鸡，那一碗让人垂涎欲滴、唇齿留香的凉米线……这些妙不可言、欲不能罢的美味，即将以一个崭新的面孔，展现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，继续用他们独特的姿态生活着。

       我想，岁月能给我们的并不是对过去的念念不忘。对所有发生过的事情，不论好坏，就像米市街的味道逐渐消逝，要给的是一份包容，感恩，以及对未来的坚持。

       年难留，时易损。时代的变迁倾注给米市街的不仅仅是容貌的改变，它留给楚雄人的，永远是那段无可替代的深刻记忆。如今的西门小区改造，更是赋予了这条老街全新的生命力，更顽强、更生生不息，让它与时代一起，拥抱更加光亮的未来。

       就如电影《芳华》中萧穗子说的那样：“我不禁想到，一代人的芳华已逝，面目全非，虽然他们谈笑如故，可还是不难看出岁月给每个人带来的改变和难掩的失落。原谅我不愿让你们看到我们老去的样子，就让荧幕，留住我们芬芳的年华吧。”

        图片摄影：杨朔 曹咩 使大力气减肥的咩咩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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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内容：白咕咕 面包渣渣

编辑校对：白咕咕 曹咩